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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小雪豹的新生之路

    来源: 中国绿色时报             撰写时间:2025-06-19              【打印本页】 【关闭窗口】

      3月4日,惊蛰前一日,一只受重伤的小雪豹在三江源国家公园被生态管护员发现。当时,这只仅6个月大、体重不足10千克的小雪豹奄奄一息、性命垂危。经过紧急救援,它被送到了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西宁植物园、西宁野生动物园)接受治疗,并被取名为“凌小蛰”。

      本报对“凌小蛰”的救治故事进行报道后,这只小雪豹的命运牵动了无数网友的心,报道视频播放量突破2000万次。截至目前,抖音平台话题#凌小蛰#播放已达2.4亿次,成为野生动物救护领域现象级的传播案例。

      如今,经过100天的精心救治,“凌小蛰”能吃能睡能跑能跳,体重也增长至20多千克,已然获得新生。

      “凌小蛰”在喝水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供图

      如果生态管护员阿着扎巴多杰3月4日没有巡护那片区域,可能我们就见不到“凌小蛰”了。

      如果欧项旦巴和更尕陈林没有连夜驱车1000多公里前往西宁,可能我们也见不到“凌小蛰”了。

      如果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没有相对成熟的雪豹救治体系,可能我们也见不到“凌小蛰”了。

      但是幸运的是,幸好没“如果”。关于“凌小蛰”的救治,一切都刚刚好。

      救助

      欧项旦巴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凌小蛰”时的样子。“凌小蛰”四肢僵硬地侧躺在地上,头直直地后仰,眼睛还能动,但特别没精神。“感觉快休克了,全身冰凉冰凉。”欧项旦巴说。

      欧项旦巴是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治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接到生态保护站站长肖虹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在食堂吃午饭。在电话里,肖虹告知了“生态管护员在巡护时发现受伤雪豹”的消息。欧项旦巴和同事更尕陈林、安文让旦迅速协调用车,准备葡萄糖、牛肉、火腿肠、毛毯等物资,前往发现“凌小蛰”的地方。

      “凌小蛰”的发现地点位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索加乡。2025年3月4日,生态管护员阿着扎巴多杰如往常一样开展巡护工作,偶然看见地上一团毛茸茸的身影,这只受伤的小雪豹就这样被人发现了。

      索加乡是离治多县城最远的一个乡镇,欧项旦巴下午1点多出发,抵达索加乡已是17时,阿着扎巴多杰正在乡政府等着他们。他们一同前往发现“凌小蛰”的地点,“开车到半山腰,然后徒步走了一两公里左右”。就这样,欧项旦巴第一次见到了“凌小蛰”。

      像只小猫。这是欧项旦巴对“凌小蛰”的描述,在他的印象中,雪豹很大很大,但是“凌小蛰”很小,小小的一只躺在地上。欧项旦巴的同事更尕陈林和安文让旦用毛毯小心翼翼地将“凌小蛰”轻轻兜起,转移到他们开来的越野车后备厢。

      尽管来之前为“凌小蛰”准备了一些牛肉和火腿肠,欧项旦巴还是没有喂给它。“怕不能吃。”但基于此前参加野生动物救护培训学到的一些经验,欧项旦巴还是给“凌小蛰”喂了一些牛奶,这也是“凌小蛰”这些天来的第一次进食。

      返程依旧是3个多小时的车程,21时30分,“凌小蛰”抵达治多县城。

      到治多县不久,治多管理处工作人员索南东周立即向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汇报救治情况,马军就是在这个时候获悉“凌小蛰”的消息的。接到治多管理处的电话后,他第一时间向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副局长孙立军进行了汇报,同时联系了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教授连新明,并通过连新明顺利联系上了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生命线就此通过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串联。

      “看到‘凌小蛰’的视频时,发现它的伤病特别重,基本处于一种濒死的状态。”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主任何顺福说。基于“凌小蛰”当时的身体状况和两地间的距离,何顺福建议连夜将“凌小蛰”送往西宁。孙立军表示,“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会全力以赴,尽快将‘凌小蛰’转运,并在人员、物资上不遗余力保障”。

      于是,经过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治多管理处、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三方共同商议,当天23时20分,欧项旦巴和更尕陈林重新踏上这场生命守护之旅。

      3月5日凌晨,这辆载着小雪豹的越野车开到巴颜喀拉山附近时,空中飘起了雪花,像是送别,也是祝福。“我们到巴颜喀拉山的附近开始下雪,一直到了西宁还在下。”欧项旦巴说。

      在这趟1000多公里的行程中,欧项旦巴和更尕陈林交替着开车,并在交换间隙下车观察“凌小蛰”的状态,给它喂食牛奶和葡萄糖。“至少下车观察了5次。”在欧项旦巴和更尕陈林第二次下车观察时,时间大概是凌晨3时,“凌小蛰”的状态已大有不同。“它的脖子感觉是摇动起来了,一直‘嗷嗷嗷’地叫。”这叫声也让欧项旦巴和更尕陈林看到了一些希望,“就怕它挺不过去”。

      接下来的行程中,在欧项旦巴看来,“凌小蛰”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反正就是越来越精神”。

      从治多出发15个小时后,3月5日14时40分,“凌小蛰”抵达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松了一口大气,不是一般的大气。”欧项旦巴说。

      治疗

      3月4日晚上获悉“凌小蛰”的消息不久,何顺福就开始着手安排“凌小蛰”的治疗。

      “第一时间给兽医院的工作人员发了消息,让他们第二天早上早点到单位准备。”何顺福说,“一个是提前把设备打开,包括恒温氧舱和传染病检测、拍片的设备。再一个,‘凌小蛰’体质比较弱,容易感染,所以要对兽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消杀。同时,准备一些急救的药品和补充能量的药物。”

      第二天下午,“凌小蛰”到达后,何顺福先打开后备厢观察了一下“凌小蛰”的状况。他觉得“凌小蛰”精神状态还可以,虽然四肢僵硬动不了,但眼睛还是有一些微弱的反应。

      “凌小蛰”是被赵海龙从后备厢抱到检查室的,“特别轻,轻得有点可怕,体温也低。”赵海龙说。赵海龙是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兽医院的兽医师,有丰富的雪豹救治经验,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此前救治的许多雪豹,都是他主要负责治疗和照顾。

      “凌小蛰”被送到了恒温氧舱,这是野生动物的重症加强护理设备,可以帮它维持体温和提供氧气供给。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凌小蛰”有低温、脱水、骨折、表皮脱落、炎症、腹泻、肝功能异常等一系列问题。由此推断,“凌小蛰”可能因遭遇高空坠跌,导致颈、胸椎和后肢软组织损伤而丧失行动能力,进而发生长期饥饿、感染。

      检查过后,赵海龙给“凌小蛰”挂上了输液瓶,给它输入了一些治疗性和营养性的药物,同时向何顺福提议:“我们要不弄点肉给它尝尝,看它吃不吃。如果吃的话,那今天晚上挺过去的概率就很大。”于是,他们给“凌小蛰”准备了180克兔肉,这也是“凌小蛰”这些天来吃的第一口肉食。“它虽然四肢动不了,但是把肉放到嘴边的时候,主动进食的意识还挺好。”何顺福说。

      前3天是“凌小蛰”救治最关键的阶段。“如果能挺过前3天,救治的成功率就比较大了。”何顺福说。赵海龙和同事杨文斌、虎文蓉、刘雪松持续给“凌小蛰”输液,同时交替观察它的状态,观察体温是不是恢复正常,脱水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第3天过后,何顺福他们发现,“凌小蛰”在恒温氧舱中已经不适应了。“它慢慢恢复到了正常体温,在恒温氧舱里就稍微有点热,也嫌那里面空间局促”。于是,他们将“凌小蛰”转移到另一个大的治疗笼。

      第4至7天,同样是“凌小蛰”救治的关键期。当时,“凌小蛰”的四肢仍处于一种非常僵硬的状态。“如果能挺过一周,它身体能动起来的可能性会大一点。”而经过一周的治疗后,何顺福他们发现,“凌小蛰”进食量大了,炎症控制住了,脱水情况明显改善。也是在这期间,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在读博士高宇航来到西宁,参与到“凌小蛰”的现场救治中。

      “它的这个过程还是比较平稳的,没有出现突然又不行了要抢救的情况,每天都在好转。”何顺福说。就这样,“凌小蛰”顺利度过了前7天的抢救期。

      关注

      3月13日19时,中国绿色时报抖音号发布了“凌小蛰”救治过程的视频“心软的神比死神先到”,不过15个小时,就有1000万人知道了“凌小蛰”的故事。在“凌小蛰”与人类相遇的第10天,同时也是接受治疗的第9天,“凌小蛰”成了一个“小网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数千万网友陪“凌小蛰”一起,度过它新生的一个又一个关键时间节点:3月14日,“凌小蛰”第一次自主爬出巢箱,恢复爬行能力;3月31日,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副院长金艺鹏从北京来到西宁,为“凌小蛰”检查身体状况,“我们可以正式宣布它站起来了,但站不太稳”;4月12日凌晨,“凌小蛰”自主跳了一米多高,恢复了基本的跳跃能力……在每一条新消息的评论中,都有许多网友给予“凌小蛰”鼓励与祝福。

      为什么“凌小蛰”会受到那么多人关注?齐新章认为,既往对雪豹持续不断的宣传在网络上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整个社会对于野生动物的关注度也在逐步提升,而且它很小、失去了妈妈、自己又非常顽强地活下来,这些特质引起了很多人共鸣,让大家愿意倾注更多的情感。

      齐新章是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的高级畜牧师,同时也是西宁植物园科普宣教与对外交流部负责人,在网上,他和网友们分享西宁野生动物园救治动物的故事,网友亲切地称呼他为“圆掌”。在这次“凌小蛰”的救治过程中,齐新章特意在自己的账号开设了“‘凌小蛰’救护问答”专栏,解答网友们的疑惑。比如:雪豹的呼噜声代表什么?“凌小蛰”在救护之前遭遇了什么?如何解读“凌小蛰”的CT结果?雪豹能看到红外摄像头晚上发出来的光吗?

      “唯有了解才会关心,唯有关心才会行动,唯有行动才有希望。”这是齐新章一直以来坚守的工作理念,在齐新章看来,提升一个物种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对于保护这个物种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赵海龙也希望,大家对“凌小蛰”的关注能让更多人参与到动物救护之中,不管是雪豹还是其他动物,都能够有更多人参与进来。

      现在

      那么,在“凌小蛰”被救治的第100天之际,它的身体状况如何?

      “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跟刚开始来的时候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赵海龙说,“我们在它的康复室里布置了一米高的台子,它一下就能跳上去,这需要全身肌肉、神经的支配才能够做到。”

      在“凌小蛰”的康复室里,赵海龙他们安装了4个摄像头,其中两个位置稍低的摄像头如今已然变成了“凌小蛰”的“玩伴”。也有网友戏称,“凌小蛰”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打摄像头”。赵海龙说,这也需要全身的协调。

      在“凌小蛰”康复的这段时间,赵海龙依旧会常常抱“凌小蛰”,抱它按摩、称体重、做检查、打疫苗……赵海龙明显地感觉到,现在“凌小蛰”抱着的感觉已经和最初轻飘飘的感觉不一样了。

      “圆润了。”赵海龙感慨道。

      何顺福回忆了一下“凌小蛰”的救治过程:从发现、紧急抢救、康复训练、短暂地站立行走,到现在能够长时间站立行走跳跃,“目前来说,一直在向好的趋势发展”。

      从最初奄奄一息到如今能跑能跳,可以说,“凌小蛰”的救治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凌小蛰”为什么能救治成功?

      在何顺福看来,这是多重因素综合而成的结果。公众野生动物保护意识增强,青海全力打造雪豹之都带来的关注效应,生态管护员在野外巡护中尽职尽责,各州县林草主管部门尤其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高度重视受伤雪豹救护,以及青海野生动物救护繁育中心多年在雪豹救护方面积累的经验……“正是这么多综合因素共同作用,才成为‘凌小蛰’救治成功的关键。”何顺福说。

      妈妈

      其实“凌小蛰”能救治成功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妈妈。

      齐新章介绍,根据“凌小蛰”颈椎的伤势和位置,可以推断“凌小蛰”受伤的原因为高空坠落,然而,发现“凌小蛰”的地方附近并没有特别陡峭、特别高的山壁,也就是说,“凌小蛰”并不是在被发现的地方坠落,它是行走了一段时间才到了那处被发现的地点。根据“凌小蛰”骨折的地方已经出现骨痂的检查结果,可以推断,“凌小蛰”受伤至少有半个月时间,甚至可能在20天以上,而根据“凌小蛰”肠道里残留的粪便,亦可以推断“凌小蛰”在5天之内有进食。

      “受伤那么长时间如果没有妈妈的照顾,肯定是活不下来的。”齐新章说,“所以我们判断它从高处跌落之后,应该还具备行动能力,能勉强跟着妈妈。妈妈也没放弃它,在这段时间它的妈妈会提供一些食物,但是量肯定不大。”

      所以,是妈妈的坚持,“心软的神”才比“死神”先到了。

      那“凌小蛰”会想妈妈吗?

      齐新章认为不会。“我们之前人工育幼的时候,把小雪豹从妈妈身边带开,几天以后就不会再闹了。”

      “当然也有说法认为,它可能不叫不闹,但是心里还是想的。”齐新章说,“但这是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的事情。”

      齐新章依旧倾向于不会。“当时间足够长,它可能认为彻底失去了妈妈,就会把所有的精力放到如何活下来,不会去做无意义的想念。”

      但依旧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妈妈变成了记忆碎片,藏在了“凌小蛰”记忆最深处。只不过在某个对月凝视的瞬间,这片记忆又重新融在了月影中。

      未来

      “凌小蛰”还会回到三江源吗?或者说,“凌小蛰”还能回到野外吗?

      “基本不能。”齐新章坦言,“凌小蛰”被救护的时候大概只有半岁,刚刚开始跟妈妈探索这个世界,还没有参与到捕猎过程中,所以“凌小蛰”完全没有从妈妈那里学到野外的生存技能。并且长时间的治疗和护理让它形成了和人类关系的错误认知,这对于它重回野外而言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阻碍。“这两条决定了它没有办法重新回归野外。”齐新章说。

      更何况,“凌小蛰”目前依旧处于恢复期。

      何顺福介绍,尽管目前“凌小蛰”的状态持续向好,但是它的颈椎神经损伤需要多长时间恢复还不好确定。何顺福也考虑过,要不要给“凌小蛰”做手术,但考虑到手术治疗的方式需要术后静养至少4个月,而“凌小蛰”显然做不到,还是让它自己恢复较好。

      至于恢复期需要多久,何顺福他们也不能确定。一是因为“凌小蛰”在发育的关键阶段,经历了这么多天的营养不良和这么重的伤病;二是如果在野外,“凌小蛰”需要跟着妈妈捕猎和奔跑,但在康复期它没有那么大的活动量。

      “所以,对它能否完全恢复到一只健康雪豹的正常状态,没办法肯定回答。”何顺福说。

      “至少它现在站立、行走和跳跃的基本能力都已经有了,但是能不能达到一个正常雪豹的标准,不太好说。”齐新章说,“我们只能说是尽力让它恢复,去接近或者是达到。”(李圣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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