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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报】养鹤人

    来源: 辽宁日报             撰写时间:2025-11-14              【打印本页】 【关闭窗口】

    在养鹤人赵仕伟眼中,每一只丹顶鹤都是大自然给人类最珍贵的礼物。本报记者杨靖岫摄

    为了让孵化更安全,赵仕伟不断探索。本报记者杨靖岫摄

    小鹤的成长凝聚着赵仕伟的心血。(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本报记者赵雪

      渤海的风吹过辽东湾,在辽河三角洲湿地上空慢下了脚步。3000平方公里的湿地铺展如画卷,河流如脉,滩涂如帛,这里是候鸟迁徙路上的生命驿站,更是丹顶鹤眷恋的家园。深秋的骄阳热得刚好,长风一吹,苇浪便连了天。

      苇花深处有一幢新建的徽派白楼,上午十点半,辽宁省盘锦市林业和湿地保护管理局鹤类繁育保护站技术人员赵仕伟匆忙扒拉了一口饭,抓起外套就扎进了楼后的苇海。曲折的木栈道正伸向远方,大大小小的鹤笼和赵仕伟的背影在苇海中若隐若现,像一粒被自然妥帖安放的种子。从21岁到55岁,34年光阴,他把青春种进了这片湿地,以一生守护丹顶鹤,也守护着人类与自然之间那根脆弱却坚韧的纽带。

      

      赵仕伟小时候胆子挺小的。

      1976年,赵仕伟5岁,一家人从辽中搬到了盘锦。一下车,赵仕伟就感到自己的脸被一股子咸湿的水汽猛砸了一下,这陌生的气息吓得他号啕大哭起来。母亲拉起他的手不停安慰,赵仕伟才抹着眼泪,抽搭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车站。

      上小学的时候,赵仕伟是班里最安静的孩子,年龄比同学们小,长得也瘦小。但他很聪明,学习一直很好,性格也异常倔强,自己认定的事谁说也改不了。考大学的时候赵仕伟选了沈阳农业大学牧医系,当时赵仕伟有两个理由:一是当时国家重视农(业)、林(业)、水(利),他想干点“实在的”。二是赵仕伟听说这所学校足球队挺厉害,他喜欢踢足球。那时的赵仕伟,甚至都不知道“牧医”学的是什么,只觉得这两个字透着有本事,像小时候翻小人书时遇见的法师——能通晓生灵的语言,护佑万物生长。

      直到进了大学,赵仕伟才知道,牧医系学的是家禽饲养管理,录取分数在学校九个系里排倒数第一。可他并没泄气,课上认真记笔记,课下泡图书馆。那时的沈阳,大学校园里有个温暖的“传统”:毕业学长会把自行车“传”给老乡。赵仕伟也得到了一辆,课余总骑着它和同学上街溜达。

      一个夏天的傍晚,风卷着槐花香掠过少年的肩头,赵仕伟骑到了小河沿动物园。暮色漫上来时,夕阳把天空染成蜜色,连笼舍的铁栏杆都镀了层暖光。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几只长相奇特的鸟——身姿颀长,白羽如浸过月光,修长的颈弯出优雅的弧线,头顶那抹朱红,像谁蘸了朱砂轻轻点上去的印儿。它们高傲地斜睨着他,在笼里踱着步,每一步都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

      赵仕伟忽然想起家里的年画,画上总少不了这种“神鸟”。他凑到标牌前,几个字入了眼:丹顶鹤。

      这是赵仕伟第一次见到丹顶鹤。

      

      1992年,21岁的赵仕伟从沈阳农业大学毕业,次年,他被分配到盘锦双台河口(今辽河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赵圈河野生动物保护站,专门负责饲养丹顶鹤。

      这片保护区与丹顶鹤可是颇有渊源的。

      20世纪80年代初期,辽宁省林业厅组织了两次关于盘锦湿地的调查。1985年成立了双台子河口市级水禽自然保护区,1988年升级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赵圈河就位于保护区中心区域,也是丹顶鹤的家园。

      作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丹顶鹤是全球现存的15种鹤中仅分布于东北亚的一种,除在日本北海道栖息的1800余只不迁徙的岛屿种群外,还包括东西大陆两种迁徙种群。迁徙路线一路从俄罗斯远东、黑龙江流域、乌苏里江流域至朝鲜半岛越冬,另一路从俄、蒙、我国内蒙古自治区经黑、吉、辽、冀、鲁至江苏盐城。而盘锦辽河口,是丹顶鹤南北迁徙最集中的停歇地,也是我国丹顶鹤越冬最北限。

      早年的老百姓并不认识丹顶鹤,见它尾部覆着黑羽,便打趣叫它“黑裤衩”。

      1987年,国际鹤类基金会与我国政府联合开展了丹顶鹤繁殖地考察项目,基金会主席乔治·阿其波带队在盘锦东郭苇场发现了40多只丹顶鹤及三个鹤巢。这一发现推动了盘锦湿地保护工作的国际化进程。值得一提的是,考察期间,乔治·阿其波和同事们救助几只受伤的丹顶鹤,后来就把它们饲养在了赵圈河野生动物保护站,还起了名字,分别是:阿·丹丹,阿·圆圆,阿·欢欢,阿·乐乐。

      当时赵圈河野生动物保护站离最近的县城有15公里,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像样的路。1993年深秋的一天,那是赵仕伟第一天上班。土路上烟尘和苇絮漫天飞舞,远处湿地朦胧重云,已经徒步走了几个小时,实在是走不动了,赵仕伟弯下腰,双手拄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望向远方:一幢破旧的小楼若隐若现,四周干净得连一根电线都没有。

      

      刚到保护站的那段时间,被赵仕伟称为孤寂的岁月。没有电和水,水是从数公里外的乡里用毛驴车送来的,照明就只能靠点蜡烛。也没有城市的喧闹,只有几个人,几只丹顶鹤。

      赵仕伟找了块木板,钉了几根钉子,钉子穿透板子当烛台。晚上就拿这个当桌子看书——学校里并没有教他如何饲养丹顶鹤,他需要学习更多的禽类饲养知识。

      每天的工作就是喂鹤、放鹤,看芦苇从嫩绿熬成金黄,再从金黄褪回枯褐。

      一次看书,书里有一句话:“想着这难度的长夜,感到一种深宵旷野独行者的恐怯。”赵仕伟用红笔把这句话描了又描。

      他觉得有些寂寞。

      一天晚上,工作结束,赵仕伟正坐在屋里发呆,忽然看见了屋后鹤笼里的那只丹顶鹤,正眼神晶亮地望着他。它被赵仕伟养得很好,羽毛泛着瓷白的光泽。忽然丹顶鹤仰头发出长长的鹤鸣,清越的声音穿破苇荡,直上云霄。

      赵仕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动物园看到它们的样子:孤傲,却又那样美好。

      那一刻,赵仕伟忽然怔住:它们只是笼中的“神鸟”吗?不,它们的翅尖曾掠过西伯利亚的雪,每一声鹤鸣里,都藏着四季轮回的密码。它们是旗舰物种,是生态环境的“晴雨表”,更是人类与自然对话的信使。

      那点孤寂忽然开始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心底燃起的温热。

      赵仕伟更加用心去饲养丹顶鹤。一次下大雨,供丹顶鹤吃的小鱼小虾送不进来。看着鹤舍里几只丹顶鹤饿得直叫唤,赵仕伟咬咬牙挑着两个水桶就冲出了门。雨水铺天盖地浇到头上,脚插进泥里半天也拔不出来,他咬着牙走了六七公里的路,好不容易到了老乡家里,买了粮食、泥鳅,回程的路走了一半,脚下一滑摔倒了,水桶扣在了地上,没法子,还得掉头重来……

      赵仕伟从不抱怨苦,他知道,他守护的不只是几只丹顶鹤,更是一片土地的生机。

      

      最初的时候赵仕伟总觉得丹顶鹤不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

      它们杂食,吃鱼虾,也吃粮食,吃饱了会发出欢快的鹤鸣,头顶飞过几只同类,它们也会开心地叫上几声。野生的丹顶鹤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地盘”也只圈2平方公里,一年只产一次蛋,一次最多产2枚,养久了会有些黏人,飞起来的样子像一幅画。

      一场意外,让他开始渐渐读懂了这些生灵的心意。

      有次放鹤时,赵仕伟见一只丹顶鹤走路一瘸一拐的,蹲下来细看,才发现它的脚掌嵌着半截苇根,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化脓。赵仕伟小心地挑出苇根,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再敷上消炎药,绷带缠得松紧刚好。几天后,鹤康复了,从此总跟着他:他去喂鱼,鹤就站在旁边等;他去巡苇荡,鹤就跟着走,连他和同事在河边游泳,鹤都蹲在岸边守着。

      一次,同事跟赵仕伟在河边闹着玩,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一幕被岸边的鹤看见了,它猛地从苇丛里蹿出来,双翅展开像面白帆,对着同事的肩膀就是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十足的警告。同事往东边走,它就扑棱着翅膀拦在东边;往西边退,它又蹦到西边,雪白的脖颈绷得笔直。折腾了大半天,同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哭笑不得地说:“小赵,你这鹤,真是比哨兵还尽责!”赵仕伟这才明白,丹顶鹤心里亮堂着呢,你对它好,它都记着。

      丹顶鹤理论寿命有六七十年,可能活那么久的不多,平均寿命只有二十多年。后来,这只鹤病死在一片刚发新绿的滩涂上——那天,赵仕伟在滩涂旁站了很久,风卷着苇叶打在脸上,他却没觉得疼。

      活跃在辽河口的这部分丹顶鹤种群,数量仅有500只至800只,如何更好地延续种群?

      赵仕伟每天都在想,想得头疼。

      

      1996年,丹顶鹤阿·丹丹在救护站产下第一枚鸟蛋,赵仕伟激动得手都抖了,他捧着那枚鸟蛋像捧着一捧易碎的月光——种群的延续有希望了!但他也很难过,因为站里的人工孵化技术一片空白,大家甚至连孵化时该调多少温度都不知道。

      这时,一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赵仕伟的脑海里——小河沿动物园,赵仕伟第一次见到丹顶鹤的地方。20世纪90年代初,在国家动物园协会的安排下,全国的动物园在珍稀鸟类繁育科研方面各有分工,小河沿动物园负责的正是丹顶鹤的繁育。时任小河沿动物园主任的刘大军也毕业于沈阳农业大学,是赵仕伟的师哥。收到赵仕伟的求助,刘大军立即就派出了团队,协助赵仕伟和同事们繁育丹顶鹤幼雏。

      丹顶鹤有补巢的习性,它生下一枚蛋,如果被人拿走,它就会再下一枚,但最多也就能补两三次。用这样的方法,阿·丹丹第二年一共产下7枚鸟蛋。

      即使有了基础知识,孵化鸟蛋依然是一个极难的过程。没有设备,赵仕伟找到了在养鸡场工作的朋友李志凡,做出一台简易孵化器,里面放一盘子水控制湿度,用体温计检测温度。怕机器故障断电,大家就轮流看守,几乎没有时间睡觉。潮湿的孵化室中,赵仕伟和同事们围在用石棉瓦搭成的餐桌上吃饭,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嗡鸣作响的孵化器。

      就这样忙活了两个多月,1996年5月1日,第一只小丹顶鹤出生,赵仕伟和同事们给它起名叫“劳动”,第二只5月4日出生,起名“青年”,最后一只因为长得瘦小,大家就叫它“小不点”。

      捧着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赵仕伟的手心被蹭得发痒——那是生命的温度,更是他与丹顶鹤的第一份“约定”。

      

      在盘锦,丹顶鹤的养殖与繁育没有先例可循,赵仕伟和同事们每一次成功与经验的积累,都是留给后来人最珍贵的财富。

      幼鹤生长期内,需要凌晨3点半起来放养,20天内,每天5顿饭,20天至30天内,每天4顿饭,30天以上,每天3顿饭。一次在给一只刚满20天的小丹顶鹤喂食的时候,赵仕伟突然发现它的腿长弯了,走路也摔跟头,这个病是“卷爪蹒跚症”,很多人工繁育的丹顶鹤幼雏容易得这个毛病。但当时没人知道原因,赵仕伟看着一瘸一拐的小丹顶鹤急得不行。要知道,丹顶鹤修长的腿是它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之一,尤其是膝关节,一只成年丹顶鹤如果受伤后不能站立,72小时之内膝关节就会坏死。赵仕伟给小丹顶鹤吃钙片,注射各种药剂,都于事无补。为了找到病因,赵仕伟天天和小鹤在一起,经过很久的观察,才终于知道原因——是因为小鹤运动量太小,影响了发育。

      找到症结后,他每天把小鹤带到开阔的苇丛里,陪着它们奔跑、教它们跳,直到小鹤的腿慢慢直起来,能跟着大鹤一起在苇荡里蹁跹。

      很多在保护站孵化出来的丹顶鹤,第一眼见到的都是赵仕伟。时间长了,赵仕伟就成了大家嘴里的“鹤爸爸”。

      但挫折并没有停止:1997年到1998年,没有一只小丹顶鹤被孵化出来。赵仕伟蹲在鹤舍门口难过,也自责。他找到领导,声音有些沙哑:“我好像干不好这个。我辞职吧。”

      领导没同意,只给了赵仕伟几天假。

      湿地的晚上,夜雾弥漫,月亮浮在半空,照着远处的云霭暮山若隐若现。赵仕伟想起自己刚来保护站时,母亲和他说的话:“干一份工作不要总想着离开。”他也想起那些刚出生的雏鸟被他捧在手里的样子——那种托起生命的美好。

      生命的重量,怎么能说放就放?

      赵仕伟重新振作起来,把之前的孵化记录翻出来逐行找问题,对孵化器、保温箱、温控计、电压等进行排查,查阅了大量资料,咨询省城的专家,连附近养鸡场的孵化技术员都请教了,最后确定孵化失败的原因是孵化器控温组件不稳定,很快他们就对孵化器进行了改良。

      在大家的努力下,到2005年,保护站丹顶鹤数量从5只增长到30多只。

      后来,赵仕伟有了助手,设备也渐渐变得先进了,但孵化这一事,他始终亲力亲为。他的手机里设置了12个闹钟时间,从0点开始,每隔两小时响铃一次。因为在孵化阶段,每隔120分钟就需要翻蛋、通风、测温、晾蛋等作业。他还和同事一起用纱布、棉花研究自制了蛋巢,让孵化过程更安全。

      有一段时间,因为太疲惫,他总感觉两个太阳穴之间好像拴了一根皮筋,经常有人扒拉一下。可只要听见小鹤的叫声,他就会像弹簧一样“嘣”地蹿起来。

      

      2013年,赵仕伟调到了保护区的鹤类繁育保护站。通过自然孵化与人工孵化相结合的方式,2015年的时候,保护站丹顶鹤数量已经增加到80多只。

      随着人工饲养丹顶鹤数量的增多,这些鹤与人的亲近度也在逐渐提升。

      丹顶鹤越黏人,赵仕伟的心情就越沉。

      人类活动的频繁,使得鸟类适宜栖息和繁殖的环境正逐渐减少或恶化,丹顶鹤对环境要求又极其苛刻,因此野生种群数量一直在持续下滑。

      赵仕伟决定尝试对保护区内的人工饲养丹顶鹤进行野外驯化。

      丹顶鹤想要回归自然必须掌握三种能力:自我防御能力、野外觅食能力、远距离飞翔能力。赵仕伟开始对保护站里的丹顶鹤“不理不睬”,也不主动递食,让它们自己在苇丛里找鱼虾。野化训练的地点选在距离保护站数十公里开外的芦苇荡里,这里人迹罕至,与纯自然环境最贴近,食物也丰富,最主要的这里正位于野生丹顶鹤种群的迁徙路线中。如果野化成功,它们会跟着同伴,飞向更远的地方。

      每天上午9点和下午3点的两次放飞训练,丹顶鹤慢慢走进苇丛,学着找食、学着躲避天敌。长到2岁到3岁,它们开始在芦苇荡上一圈一圈盘旋,赵仕伟就着手野外放飞,最开始会有很多飞回来,但随着回来的丹顶鹤越来越少,野化成功率开始越来越高。

      不过也有例外,赵仕伟办公室的对面有一个大笼子,里面关着一只三岁的公鹤,它的编号原本是LHK(辽河口)0053,保护站里的丹顶鹤每野化放飞一次编号就会改一次,但它的编号都改了好几回,依然没能野化成功。赵仕伟一气之下直接给它改了个“吉利号”——LHK0999。

      没事的时候,赵仕伟就坐在笼子外面看着这只丹顶鹤,一边数落,一边唉声叹气。

      慢慢地赵仕伟开始理解,野化并不是一件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事,更不是只有单向的努力就能成功。

      一次在保护区赵仕伟看到一位游客正在给一只已经成功野化的丹顶鹤投喂食物,这让赵仕伟感到很难过,如果多几次这样的投喂,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丹顶鹤的野化过程中,公众的认知也是重要一部分。不只是鹤要学,人也要学,我们都要学会“不打扰”。

      但赵仕伟依然是有信心的,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丹顶鹤,关注环境保护。丹顶鹤的野化工作也并不会永远进行下去,如果有一天,这片湿地上的丹顶鹤数量与环境达到一个平衡点,就不再需要野化了。

      赵仕伟觉得在自己退休之前,这件事一定能实现。

      到2025年,辽河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鹤类繁育保护站已经成功繁育531只丹顶鹤,有255只人工繁育并野化的丹顶鹤回归自然。2025年10月,“辽河口丹顶鹤人工繁育种群遗传资源库构建”项目完成,标志着辽河口保护区的丹顶鹤保护工作已从“数量恢复”迈入“遗传质量精准管控”的全新阶段。

      因为养鹤这件事,赵仕伟出了名,还上了报纸和电视。

      有人问赵仕伟:看见自己养的鹤飞走,你难过不?养了这么多年鹤,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赵仕伟说自己不难过,养大的孩子总要离开的,它们该有更大更美好的世界。他最大的心愿是有一天,丹顶鹤不用再靠人工繁育,所有的动物也都能在这片土地上安安稳稳过日子——人不扰,鸟不惊,风里飘着苇花香。

      三十几年过去了,曾经的小赵,变成了如今身材瘦削、肤色黝黑的老赵,脸上的皱纹里都藏着苇荡的风。湿地秋日的阳光总是异常软糯,像洒在宣纸上,映得苇花一片清白。木栈道上,赵仕伟熟练地拨开伸到路边的苇叶,查看着鹤舍里的丹顶鹤。忽然,头顶传来一声鹤鸣,他眯着眼抬起头,头顶暖阳悬挂,冷冽的风似乎都透着温驯。那鹤叫得清亮,箭一般滑过天空,衬得这蓝更清冽幽远。

      赵仕伟咧嘴一笑。

      这秋日,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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